“Sthira Sukham Asanam ( स्थिरसुखमासनम्) ” (Yoga Sutras of Patanjali, 2.46)
「姿勢」,嚴格來說是「姿態的維持」,引發了近期我在身心反應上的思考:東方人(尤其是華裔、日裔)自小被要求站得直挺、腰桿挺、不能駝背,坐要有坐像、站要有站像、連睡覺時的睡姿有時候都被父母嫌差;小時候跳舞、與我後來過去長期瑜伽練習的姿勢要求,無不好像時時刻刻在提醒我們要「維持」一個「像樣的身體樣子」,去面對這個外在世界。
『天哪!我竟對自己如此嚴厲苛刻!』
這是我意識到這點時腦中第一個冒出的聲音。
第一次隱約感受到這個聲音,是近幾年在陰陽瑜伽師訓、費登魁斯、亞歷山大技巧等身心練習裡頭的發現,解剖學、肌動學、各式物理、復健治療的接觸,讓我開始思考動作執行時的「需要」,而我們,大多「需要的沒真的那麼多」。
長時間的身體運用經驗,讓我在能力範圍有比多數人好的身體使用能力,意思是:多半時候只要引導得當,我能夠控制哪邊用力、哪邊不用力,也因為這樣的能力與覺察,才發現自己怎麼好像左肩在不需要的時候還是不自覺地用力、而過去被要求抬頭挺胸讓我不自覺地習慣骨盆前傾,體態的確看起來優雅,但是我的下背處在緊繃當常態的狀態。
這一個姿態好看的身體,無時無刻伴隨著我優雅、掌握大局的氣息出現,但同時從其他身體狀況中,也反映了幾乎無時無刻不抓緊些什麼、檢查自己是不是得體的內在狀態。
而在上述的身心練習裡頭,幾乎解構了這樣的身體使用概念,我以自己個體的獨特性,重新學習屬於自己的身體使用方式,而那是種跟這個天地、宇宙、外在關係更加自然親近、由內往外開放、自在、和諧的優雅。
有趣的是,在聊遇疼痛工作坊中,我再一次的看到這樣嚴格控制的內在狀態在身體覺知活動中的顯現。
長達五小時的工作坊,我們有近一小時採躺姿讓成員去做身體覺知與身心對話的探索:其中不乏有人在過程中好似因為長時間維持同一姿勢,而需要做姿勢的轉換,但許多人採取的是稍稍動一動、再次回到原先被引導的姿勢中(即便在引導語中有很大的空間允許成員自己的舒適動作決定)。
活動結束前,我問了大家幾個問題:「現在觀察一下,身上有沒有哪些地方好像有點酸痛、緊繃、不太舒服?」、「這些狀況是不是剛剛在練習的某個時候就有了呢?」、「還記得當下你決定是換個姿勢、還是讓自己停留在同樣狀態呢?」。
我們的腦袋時常好像被設定好了,少了「對自己的允許」,即便或許外在要求事實上不存在。